參加世界週產期醫學會心得
彰基遺傳中心主任 陳明醫師
此次去開會 ,是早就計畫好, 因為三月去菲律賓開會演講時, 認識了一些朋友,得知此次世界大會規模會非常大 ,想去學習一下 ,也因此即使有一些產婦因為預產期接近 ,在門診時表現出不悅的神情, 我還是硬著頭皮去參加, 也因為近來有許多體認,在我剛回國時 ,我比較喜歡被邀請去演講 ,享受那種與眾不同的虛榮感 ,但是五年下來, 當我已經升等助理教授, 雖然是研究已經很忙碌,卻很渴望去充電的機會 ,反而喜歡去單純當一個聽眾 ,也因此 ,雖然十月在同一個地點義大利佛羅倫斯有另一個世界婦產科超音波學會 ,該會甚至有邀請我去講一個題目 ,我卻選擇這個場合來參加, 但是我卻覺得非常蒙福, 因為不是當講者或座長,我能夠靜下心來聽講 ,而以往認識的朋友 ,看到我還是會打招呼 ,我最想參與的session, 卻也碰巧都看到我想看到的大師, 甚至出來唇槍舌劍一番, 我覺得很幸運,收穫很大 .
在出發前一天 ,我接到兩封信件, 一封是瑞典的貝世雄教授, 他說他也會去開會,想找我一起去街上逛逛 ,貝教授是我此次去仙台開會由馬偕陳持平教授引見的一位大師級人物 ,但因為有共同的話題 ,所以我跟他聊得很開 ;另一封是成大郭保麟教授, 來信問我要不要去成大再講一下我們實驗室最近開發出來的一種即時甲基化 PCR技術, 接到這兩封信, 覺得非常蒙福,兩位老師都是大我 15歲左右的前輩 ,但是卻對我如此友善 .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 ,我來到羅馬下機, 跟太太在羅馬市區自己搭地鐵逛, 因為風聞義大利扒手比較多,我跟太太相當警覺 ,但玩性也比較差 ,晚上根據旅遊指南去一家 Ristorante 34的著名海鮮餐廳用餐 ,味道相當不錯, 但跟2001 年我在南法一個小鎮Perpignan所吃到的一家 Casa Sansa相比 ,還是稍微差也稍微貴了一點 ,心中不禁想到, 以後一定要再去Perpignan 吃一次.
隔日一大早 ,搭乘Eurostar 往佛羅倫斯出發, 旅館真是高級,就在會場旁邊 ,我趕去一個胎兒心臟超音波的課程 ,聽到英國Lindsey Allan 教授的精彩演講, 我覺得學到很多,看到她的學經歷 ,才發現她是格拉斯哥大學的學姐 ,同場雖然有另外幾位講者 ,但我覺得她讓我印象最深刻, 是天才型的人物, 這樣的人的演講,讓我們知道她在這個領域 30年 ,程度已經達到無法趕上 ,大部分人類在科學和藝術上的大師都有這種特色 ,在我們基督徒來說, 這是上帝的恩賜, 另外有一位義大利的年輕學者Chiappa, 他的演講也相當清晰,我們可以很清楚知道他的頭腦很清楚 ,從他的演講我也學會他們在做這項檢查時的基本步驟 .我因此可以把我的方式再加上我所學到的 ,做一些修正 .
中場休息時 ,我想, 應該去另一邊聽一下,那個場子都是胎兒外科的專家 ,我一去就看到美國的 Ruben Quintero坐在上面 ,比利時的Jan Deprest 和法國的Ville 在講事情,正式開始後 ,比利時的 Deprest介紹了他獨步全球的有關胎兒橫隔膜疝氣的研究 ,因為我去年的國科會計畫也是做這個, 所以我聽得很仔細, 但沒有問問題;後來 ,義大利的 Umberto Nicolini教授的團隊 ,派出一個新生兒科醫師, 目前是副教授的Lista 醫師演講,講胎兒胸水 ,這個問題是我前年的國科會計畫 ,也是我算是做出一些成果的病, 所以我聽完以後, 因為他有引用我的研究,我想他也不知道 Chen就坐在下面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問 ,因為報的有一些漏洞, 結果一位英格蘭的女醫師起來問了第一個問題, 坦白說他回答的不是很好, 所以我後來就站起來發言.我當天沒有穿西裝 ,要不是有一點白髮大概人家會覺得這個東方小子起來是不是要鬧場 ,因為我的朋友都不在 ,也沒有人認識我 .Quintero請我identify myself, 我說我是來自台灣的Dr. Chen, 他點點頭, 然後我講我的研究和這個義大利的研究有何不同, 並且提出一些質疑,也許我的問題太細節 ,逼得 Nicolini教授把麥克風搶過去自己回答 ,在出發前 ,我曾和Nicolini 通過信, 因為他在這一期的Prenatal Diagnosis 發表一篇reviews,引用我兩篇文章 ,跟我通信討論過一些事情 ,所以還算神交已久 ;Nicolini回答的很仔細, 後來做我旁邊的希臘大鬍子, 英國的大師Kypros Nicolaides 也發言, 因為我跟Nicolini的看法不同 ,這位 Nicolaides大師相當頑皮 ,而且一問就沒完沒了, 他一問, 台上的Quintero教授也參戰 ,中間講到有沒有什麼方法判定嚴重的 cases可能治療不好 ,我跟Nicolaides 教授同時舉手, 但Quintero先點我讓我講 ,這次的討論大概歷時 20分鐘 ,一開始發難的那位英國女醫師, 叫Margarita, 跟我做鬼臉,我也笑得很開心 ,因為講者 ,那位兒科醫師 Lista在台上罰站很久, 台下打成一團, 沒有要休戰的樣子,最後是 Jan Deprest出來問了另一個問題轉移話題 ,才進到下一個 talk.中場休息的時候, 我去跟Nicolini 說一聲抱歉,後來有幾位醫師過來跟我聊了幾句 ,我自己除了覺得學到很多之外 ,也對於科學研究者熱烈討論的精神很驚訝 ,因為許多國際會議常常都是 social的場合, 不見得會這樣熱烈.
我有一種很深的感受 ,這次世界大會, 中國相當積極, 因為上個月南京才辦國際會議,國家出錢請了很多西方人去演講 ,所以義大利方面投桃報李這次讓中方參與很多 ,從理事會到節目委員會都有中方的人 ,甚至我覺得有小動作 ,因為台灣只有我去參加 ,我去的時候, 居然把我寫成中國, 還在我的名牌上標上五星旗,我看了快要氣死了 ,但我沒有發作 ,跟報到的人員說我是台灣來的 ,請他們更正, 然後我用一張名片遮住中國和五星旗, 繼續去開會,中午就發給我新的名牌 ,還有我們的國旗 ,我的政治立場並不綠 ,但我在國外很綠, 因為我非常不喜歡我們被稱為中國的一部份, 不管我們的國旗要用哪一面, 總之不可以用五星旗就對了;但是參加國際會議 ,會有一些小國的悲哀 ,我認為外交部應該補助我們的學者出國開會 ,人數一多 ,對方就會重視, 不是只有國科會來補助, 國科會可以補助我們做study的醫師去開會 ,其他臨床同僚則應該由外交部補助 ,因為台灣還是要有能見度 .
不過 ,我觀察中國或者日本的參與者, 看起來很拘謹, 但是香港新加坡或者我自己,就敢起來問問題 ,參加討論 ,日本人也許是英文不夠好 ,但中方說真的看起來有些紙老虎, 跟南韓一樣, 好像國家自尊心很強,但在外國人面前就沒有什麼攻擊力 ,反之 ,我覺得身為台灣人相當光榮 ,我們因為西化較深, 做的研究也還不錯, 所以去開會,特別是國內婦產科較年輕的幾位專注研究的同僚 ,如台大的施景中和蘇怡寧醫師 ,長庚的洪泰和醫師 ,我們問問題的火力都很強 ,因為我們想要知道他的細節, 想要討論, 想要知道我們的結果和他的不一樣是什麼原因. 而且我本人以往開會會西裝筆挺,現在想反正人家看你頭髮沒有全白 ,臉上皺紋不夠多 ,也不會當你一回事 ,我們就作我們自己, 所以我當天一派輕鬆, 但站起來還是電得義大利的人東倒西歪.這也讓我想到 ,有一次我去成大演講 ,因為是一個半正式的場合 ,我穿上次去菲律賓開會送的禮服去演講, 因為那種衣服很涼爽, 是香蕉的纖維做的,結果被藥商誤會我是不是菲律賓僑生去念台大的 ,我當時的想法也很簡單 ,這樣社交的場合特別我們醫界是長老制的系統 ,穿再正式也沒有意思 ,不如整整齊齊休閒裝扮, 開會到一半還可以走走, 但是幾次下來,我覺得這也很蒙福 ,因為我們有做研究 ,雖然社交沒有我們的份 ,但只要是交換科學的討論, 年齡的差距就會不見, 大家就可以討論,我們穿我們年齡該有的裝扮 ,但是我們可以參加討論就好 .討論完自然就有朋友 .
隔天早上正好是貝教授主持的 session,所以我就去捧場 ,但也因為講者相當頂尖, 我聽到美國的Diana Bianchi, 義大利的Di Renzo, 以及英國的Nicholas Fisk教授演講 ,其中 Fisk特別讓我有感觸 ,他是倫敦帝國大學醫學院教授, 原本也是臨床為主, 但是做了許多偉大的胎兒治療研究之後,他轉向基礎 ,做胎兒幹細胞移植的研究 ,我覺得非常厲害 ,精力也真是旺盛, 我常常覺得自己要兼顧臨床, 行政和研究覺得很累,但是看看人家 ,做的這麼好腦筋這?清楚 ,演講的內容和論述如此有力 ,覺得自己可以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也因此, 當天晚上回旅館,又打開電腦開始寫計畫 ,寫論文 ,要繼續努力下去 ,這也是參加國際會議的收穫, 上帝藉由這個會議讓我再充電.
在開會閒暇 ,我跟太太參訪了很多教堂, 雖然我不是天主教徒, 但是在同樣是崇拜耶和華獨一真神的殿宇裡頭, 心中的感動仍然是無以言?;我跟太太也到佛羅倫斯的街上 ,因為該城是文藝復興的發源地 ,米開蘭基羅也葬在那裡 ,整個城市就是一個藝術品 ,同時也是世界名牌Gucci 和Salvatore Ferragamo 的總部, 但是我們去買的是當地的手工精品,只有在佛羅倫斯有的 Manina以及 ANNA.在街上 ,我覺得我跟我太太穿得很自在, 不會像其他東方觀光客滿身名牌, 不過每次我們結帳的時候, 還是被用日文謝謝,大概街上中國人雖多 ,還是日本人有購買力吧 ,但我想中國近年也越來越強 ,我想我們台灣要加油, 畢竟在國際上, 就是實力原則,你有論文 ,人家就跟你討論 ,你有錢, 人家就用你的語言跟你謝謝.做為我國的研究者 ,就是更努力做研究寫論文 ,這就是最好的愛台灣的方式 .我想我們學界的老師們, 大部分都有出國過, 一定也有類似的感受,我也要在此感謝上帝 ,上帝給我一些恩賜 ,也讓我有機會在台大和英國求學 ,現在在彰基我可以有資源做研究; 這都是上帝的恩典, 同樣的,我也要感謝我們婦產科產前診斷學界的幾位教授 ,對我們這幾個年輕研究者非常提拔 ,今年國科會計畫我們幾個朋友都拿到三年五百萬左右 ,這是老師們的善意 ,我想我們應該珍惜 ,努力, 用自己的成果,愛這個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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